【童年的花裙子与稻田间的小秘密】建宝优配
我和玉燕是隔着土墙一起长大的玩伴。记得那时每天清晨,我总要先扒着墙头喊一声燕子,等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脑袋从隔壁院子探出来,我们这一天的冒险才算正式开始。
说来好笑,我这个男孩子却总被迫穿着姐姐们留下的花裙子。母亲生了三个儿子才盼到我,发现又是个带把的,干脆把我当闺女养。每次被套上那些粉的紫的衣裳,我都恨不得钻进地缝里。只有玉燕会踮着脚帮我整理歪掉的蝴蝶结,用沾着泥巴的小手抹掉我的眼泪。
她家的情况刚好相反。作为长女,玉燕五岁就学会烧火做饭,书包里总揣着给弟弟准备的烤红薯。有次我看见她蹲在田埂上,把最后一块麦芽糖让给弟弟,自己偷偷舔包装纸——那天晚上,我翻墙给她送了半块珍藏的芝麻饼。
展开剩余76%我们最爱的游戏是过家家。在开满油菜花的田垄间,玉燕永远是我的新娘。她会用野花编成头冠,我把狗尾巴草绕成戒指。大人们见了就笑:这两家干脆结娃娃亲算了。玉燕听了会脸红,我却认真记在了心里。
【命运的岔路口】建宝优配
初中时的玉燕像朵突然绽放的栀子花。记得有年校运会,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裙往跑道上一站,整个操场都安静了。可中考放榜那天,我亲眼看见她爹把录取通知书撕成碎片:女娃读什么高中?隔壁村张木匠家儿子不错...
我考上县一中时,玉燕连夜纳了双千层底布鞋塞给我。鞋垫里还绣着歪歪扭的前程似锦,针脚密得扎手。后来每次月假回家,我都能在书包里发现她塞的煮鸡蛋,用旧作业本包着,还带着体温。
直到那个改变一切的秋天。新开通的城乡班车总在我们家门口停靠,穿皮夹克的跛脚司机三天两头来送麦乳精。有天夜里,玉燕突然问我:要是能变成城里人,你说值不值得用半条命换?月光下她眼睛亮得吓人,我才发现她涂了偷藏的胭脂。
【甘蔗摊前的重逢】
在深圳打拼三十年,我办公室的暗格里始终藏着张泛黄的照片:两个泥娃娃在晒谷场上傻笑,背后是歪歪扭扭用树枝划的结婚证三个字。
去年冬天回老家办事,在县医院门口看见个卖甘蔗的女人。她皲裂的手指正麻利地削着皮,甘蔗渣在胶鞋边堆成小山。当那张布满晒斑的脸抬起来时,我手里的文件袋啪地掉在地上——那分明还是玉燕的眼睛,只是蒙了层洗不净的油烟。
斑马线对面,她机械地重复着削皮动作。有城管经过时,我看着她慌慌张张推车躲闪,那条不太利索的右腿在雪地里拖出歪斜的痕迹。突然想起多年前收稻子的午后,她也是这样一瘸一拐走在田埂上,只不过那时是为了给我送解渴的甜杆。
绿灯亮起时,我们隔着车流对望了一眼。她浑浊的皱纹里没泛起一丝波澜,就像看着任何一个潜在顾客。而我西装口袋里的手,正死死攥着那张本该在三十年前送出的深大录取通知书复印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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